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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波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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肅臨淵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。

他在屋裏輾轉反側到天黑,終於睡了過去,但這一覺睡得很糟糕,很折磨。

肅臨淵這人雖然時常顯得不那麽著調,但也絕不是個太下流的人,可是現在,他覺得自己仿佛成了一只□□,滿腦子都是那檔子事。

等到好不容易睡去,連那個夢都變樣子,夢裏那個提著燈籠的人第一次回過頭來,居然是停雲的樣子。

他站在那裏,註視著肅臨淵,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,眼波脈脈,勾得夢裏的肅臨淵十分心癢。

肅臨淵快步趕上前去,緊緊將他攬在懷裏,急吼吼地去剝他的衣裳。

肅臨淵驚醒過來,發現外面已是深夜,他呆呆地坐在床上,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。

什麽情況?我居然會幻想和停雲……

其實,關於這個怪夢,肅臨淵在剛懂事的時候,就已經糾結過,為什麽我總是夢到這麽一個男人?為什麽我在夢裏會對他如此緊張?那感覺就像……就像是是望見了自己前世的情人。

他後來已經慢慢接受了,他知道自己確實對夢中那個人有意,自己的夢中情人,確實是個男人。

在想明白這一點之後,肅臨淵時常會去留意那些相貌清俊舉止文雅的男子,想在他們身上尋找與夢中人一絲絲的相似之處,但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找到夢中的心蕩神馳。

他以為這感情只能永遠困在夢中了,他從來沒有想過,自己有朝一日,會在夢醒之時,真的遇見那個人。

直到現在,他遇見了停雲。

那個人的身影,竟然與停雲慢慢重疊了。

他的模樣出現在這個夢裏,居然沒有一絲違和感,仿佛那個人本就該長成這個樣子,仿佛他們本就應該這樣親密。

肅臨淵覺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沖擊,比起有人說他是神仙還要沖擊得多。

他又想起下午的情形,當時氣血沖頭,只圖一時之快,對停雲說了很多冒犯的話,此時回想起來,實在是有些後悔,都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對方。

肅臨淵做了很久的心裏建設,卻還是心緒不寧,只能走出房門,決定出去走走。

他覺得自己是無意識的,或者是雙腿不受控制了,總之,他這麽一走,居然走到了停雲的房門外。

屋裏居然還亮著燭火,這麽晚了,他竟還沒睡。

肅臨淵在門口猶豫著,他不敢直接進去跟人家道歉,但也不想就這麽離去。

他想悄悄看一眼停雲在做什麽。

一天偷看別人兩次,實在有點兒過分,還十分的猥瑣,可是不管心裏怎麽別扭,他還是忍不住這麽做了。

從門縫裏一看,卻楞住了,魏雨嗟竟然也在裏面。

只見停雲俯在桌上,像是睡著了,魏雨嗟把他扶起來,似乎想把師父抱回床上去。

本來是很正常的,但魏雨嗟的神情動作,絕不是徒弟對師父該有的冒犯。

魏雨嗟叫了兩聲師父,對方毫無反應。

他俯下身去,手掌摩挲著對方的臉頰,甚至埋首在停雲頸間,深深嗅了嗅。

肅臨淵皺起了眉頭,心中泛起幾分嫌惡。

想不到這姓魏的居然對自己的師父存著這種念想,不過,他心思一動,又想起今天白天裏,自己也對停雲動了那種想法,實在沒什麽立場去指責別人。

他心中暗忖,難不成這停雲真是個欲求不滿的淫邪之人,跟自己的徒兒也有什麽不可見人的關系?

說不定他正是與徒弟茍且,食髓知味,迷戀那種快意,所以才會像今天那樣……

不,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人。

肅臨淵搖搖頭,飛快地把這個想法從腦海中趕了出去,暗罵自己不該把停雲想得如此不堪。

再仔細一看,停雲明明已是一副失去意識的樣子,更有可能是這魏雨嗟趁人不清醒,欲對自己的恩師行不軌之舉。

那廂魏雨嗟已將停雲打橫抱起,繞到了屏風後面去,肅臨淵已看不見他們了。

他著急起來,等了一會兒,還不見魏雨嗟出來,再也忍不了了,將房門敲出動靜,自己飛快地閃身躲在圍欄外。

片刻,魏雨嗟果然匆匆忙忙地出了門,面色緊張地探頭四下打量了一番,關好房門,驚疑不定地離開了。

肅臨淵見他走了,才從圍欄外翻上來,進了停雲的房間。

他繞到屏風後面一看,才發現這屋子裏面居然別有洞天,屏風後的空間非常大,不是一個小小的石室,倒像是一個山洞了。

洞穴幽深,此刻正從深處傳來陣陣涼風,吹得人頓生寒意。

他居然睡在這種地方?

肅臨淵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,感覺難以置信。

不過現在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,肅臨淵看了看屏風後面的床榻,帷帳內並無人影。

肅臨淵望向洞穴深處,顧不得想那麽多,趕緊朝裏頭走去。

兩側的石壁上有搖晃的燈火,影影綽綽間,行了幾步,便看見前方一片不同於燭火的微光。

那是一塊瑩瑩發亮的巨石,或者說,是一塊巨大的玉石臺,停雲就躺在那上面。

肅臨淵走到近前,看見停雲斂眉閉目,正毫無生息地躺著,在玉石臺發出的微光裏,他面色蒼白如紙,看起來已全無活人的氣息。

肅臨淵心砰砰跳起來,他猶豫著伸出手去,探了探停雲的呼吸脈搏,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點,還好,他還活著,剛剛看他這這副樣子,真是嚇煞人也。

不過,按照停雲的警覺,不該睡得如此之沈,他這模樣,怎麽像是昏厥了一般?

難道他那不省心的徒兒給他下了藥?

肅臨淵摸了摸他的嘴唇,收回手輕輕聞了一下,斷定他也不是中了迷藥,難不成這是什麽古怪的修行方法,靈魂離體?

不管怎樣,好歹確定了對方並無性命之虞,肅臨淵終於松了口氣。

他伸手貼上停雲身下的玉石臺,觸之冰涼,帶著一股刺人的寒氣。

“你睡在這裏,又冰又硬的,能舒服嗎?”肅臨淵道。

他想將對方扶起來,想讓他回到床榻上去睡,也好舒適一些。

但他沒想到,剛剛將停雲攬起來,就生了變故。

身體一離開玉臺,停雲的臉就立刻顯出灰敗之色,原本白皙的皮膚迅速泛起黑斑,竟像是要飛快地腐壞一般。

肅臨淵大吃一驚,趕緊將他放了回去,接觸到玉臺,停雲的臉色才重新鮮活起來。

怎麽會這樣?肅臨淵面色凝重起來。

因為今天下午遇到的那番場景,他剛剛一直不太敢直視停雲的臉,怕自己真的出了什麽毛病,會忍不住對他做出一些禽獸不如的事情。

但現在他凝視著停雲的臉,早已沒了任何的綺念,他只覺得有幾分不解,幾分憐惜,還有更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。

肅臨淵將停雲淩亂的發絲衣襟整理了一下,坐在他身側,認真端詳起他的樣子。

確實是個芝蘭玉樹的人,他這麽無知無覺的躺著,也給人一種無法褻玩的感覺,實在跟之前那副沈淪欲海的樣子聯系不起來。

肅臨淵伸手碰了碰他的臉頰,嘆了口氣,低聲道:“看來,你倒像是吃過不少苦頭。”

大半夜的,久留在人家房裏也不是個事,肅臨淵傻看了人家半晌,想不出頭緒,只能站起身來,決定回自己的房間去。

他回房躺在自己床上,徹底睡不著了,心裏胡亂想了很多事情,迷迷糊糊捱到了天亮。

肅臨淵等到天色大亮才出了房門,下得樓去,卻發現這裏似乎發生了什麽事,整個氣氛都不太對。

只見停雲的四個徒弟坐在廳裏,都各自沈默著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肅臨淵看了一圈,沒找到停雲的身影,難不成他昨晚那樣子,真是出了什麽事?

他清了清嗓子,有些緊張地問道:“幾位的師父呢?大家怎麽都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?”

聶霜吟悶聲道:“師父已經離開孤宿峰了。”

肅臨淵一驚,他走了?不會是因為昨天自己撞破了他……不至於吧。

顧雷鳴捶了一下桌子,憤懣道:“實在是可恨,老子真恨不得宰了那些含血噴人的混賬。”

肅臨淵更疑惑了,他轉念一想,昨日聽得聶霜吟說有一夥人在此鬧事,當時他自己徑直回了房,也沒有跟去看看,難道,是那夥人惹出了什麽事?

肅臨淵道:“難道是前些天討要仙寶秘籍的人又來了?”

魏雨嗟道:“非也,是另一夥人,他們……”

肅臨淵聽見魏雨嗟說話,想起他昨夜對師父做出的那番冒犯之舉,心頭泛起幾分厭惡。

不過他還是語氣自然地問道:“他們怎麽了?”

“唉,他們說,師父是二十年前關內四處通緝的兇手,要師父回去認罪伏法。”

“兇手?”肅臨淵詫異道:“他怎麽會是什麽兇手?”

顧雷鳴道:“這本來就是他們血口噴人!師父絕不可能做出那些事。”

肅臨淵點點頭道:“我這個外人都不相信,你們這些做徒弟的當然更加不能接受了。”

聶霜吟道:“比起師父,我寧願相信我自己是他們口中的殺人魔頭。”

“由徒及師,我與你們同來的路上,遇到山匪,你們也只是將他們擊退,並沒有傷其性命,你們的師父想必也不是那草菅人命之人。”

聶霜吟看著肅臨淵,眼裏泛起幾分感激之色。

魏雨嗟與林風嘆卻不說話,林風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,魏雨嗟則是神色有異,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。

肅臨淵將他的神色看在眼裏,問道:“魏兄,看你的樣子,你倒是相信你師父是殺人魔頭啰?”

魏雨嗟擡起頭,瞪著肅臨淵道:“你休得胡說,此處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插嘴!”

聶霜吟開口道:“魏師弟,他之前雖然總是說些惹人嫌的廢話,但此刻說出的話倒還算中聽,你不必如此兇他。”

魏雨嗟不說話了。

肅臨淵道:“既然停雲君不是什麽兇手,又何必在意別人的話?那些上門找事的人,想必也不會是他的對手,大不了趕走他們就是,為什麽要離開?”

他看了一眼魏雨嗟,又道:“而且我看昨晚那些人已經不在這裏了,停雲君還好端端地待在房裏睡覺,怎麽一覺起來,卻要走了?”

魏雨嗟一聽這話,立刻將探究的目光投向肅臨淵。

肅臨淵知道他在想些什麽,他想必是在猜想,昨晚停雲房門外的人是不是肅臨淵,而他又把自己做的事看到了多少。

肅臨淵不管他,只問聶霜吟道:“你是怎麽肯定你師父已經離開的?說不定他只是心中煩悶,去其他幾座山中散心去了。”

聶霜吟伸手,將手中的一張紙遞給肅臨淵,道:“這是師父留下的書信。”

肅臨淵展開信紙,只見上面寥寥幾句,寫道:“為師今已南下,有舊事要理,事畢速回,勿念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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